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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乱舞】【冲田组】《美しい悲劇》※05

※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新选组、冲田总司中心

※冲田组,无明显CP成分

※历史向,含有历史人物死亡、付丧神替换身份的设定

※含有关于付丧神与原主相貌的二次设定,请以具体史实为准

※涉及历史事件和人物,如果有疏漏和错误,欢迎指正

〓目录索引〓

前文请戳→※01 ※02 ※03 ※04 

后续传送→※06·终章

番外篇《忘れられない君に花束を》

《美しい悲劇》本宣及通贩→※※※

前作索引→▲▲▲

(本文是完全独立的本丸故事,与几部前作没有直接关联)

本次是依旧1w字长更,角色受伤、血腥打斗描写注意

 

*

当数十名新撰组成员全副武装,趁夜深人静窸窸窣窣涌出不动堂村屯所时,大和守安定就倚在檐廊目送他们远去。初冬的皓月被染上浸骨湿寒,给大地播撒了满目冷霜,令只穿了襦袢的安定身形看上去尤为单薄。

“冲田师父还没休息?天气这么冷,您身体没关系吗?”

安定本想偷偷躲在柱子后面,却还是被整装待发的队士发现了。对方是永仓新八队里的成员,眼里正燃着为讨伐叛乱者而亢奋的火焰。安定对他挤出个暧昧的微笑,边裹紧披在肩上的棉衣。

“我好多了才出来的,不用担心……再说近藤先生和副长他们一直没回来,我也没办法安心待在房里嘛,大家要快点带他们回屯所哦。”

这当然是说谎,安定比谁都清楚此刻正在油小路通上演的杀戮——等设在近藤宅邸的酒宴结束,已脱离新撰组、自成御陵卫士的伊东甲子太郎一从宅邸出来,早已埋伏在深巷当中的数人就会为取他性命一拥而上。他们会把伊东抛尸街头,再派队士们将前来收尸的御陵卫士成员全数剿灭,这正是土方设计的肃清计划。

“说的也是!我们和土方先生会带着捷报回来的,您也快点回房间吧!”

这位队士听信了安定的话,斗志满满地挥手离开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即将参加一场怎样的血战,今天这场不动声色的围剿动用了堪称浩大的规模,足有四五十人被吩咐了秘密出动,其中大部分是永仓和原田的部下。

安定像尊泥塑般站在原地,好似对寒冷无动于衷,直至出发捕猎的浅葱色狼群从大门鱼贯而出、纷纷潜入黑夜后,他才缓缓往宿舍方向挪步。不动堂村屯所敞亮又气派,在这样无人的夜晚却显得太过安静,安定踩在走廊的轻巧足音都变成了巨响。他呼出一口白雾,结果不小心把凉气呛进气管,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胸腔激起一新轮汹涌。

“唔、咳咳咳……!真烦人,怎么又来……咳咳……”

直冲脑门的阵痛令他昏聩,安定稍显烦躁地抓紧廊柱才勉强稳住身子。咳声渗入空气、在寒透了的夜里四散开来,围绕空旷的屯所庭院到处回响,仿佛天地间都充斥着他干瘪的声音,让安定感到十分讨厌。他捂紧口鼻、连忙奔回自己房中,砰地关上纸拉门,黯然垂头将自己裹进被褥。

时间已过亥时,想必现在伊东已经死了,再过一会儿,那数十人也会赶到油小路通藏匿身形,将急忙赶来的昔日同伴挨个诛杀,其中就包括冲田君的好友藤堂平助。这位和冲田总司同龄的武士在人生岔路选择了遵循志向离开新撰组,与藤堂私交甚好的安定前不久还偷偷和他一起在茶点摊见面吃了团子,然而关于他的故事要在今天悉数终结。

想挽回一切、想去救藤堂——每当面临命运的分歧点,诸如此类的墨黑冲动还是会在意志薄弱时冒上脑袋,就像有个声音在代替他心中的冲田君发出哀叹一样。他每每将之打散挥去,都会思考很多关于历史与未来可能性的事情——如果新撰组没有分裂,如果伊东成功躲过了暗杀,如果藤堂没有选择离开,历史会奔向怎样的河道,新撰组真的能避免破灭吗?

这些如果在不可撼动的历史必然面前全是蝼蚁蜉蝣,只是去思考都是付丧神不能犯下的罪过。

想到这里,安定不由得握紧拳头。他甚至不能、也无法代替冲田君去亲手送藤堂最后一程——历史上的这一天,冲田总司由于卧床养病没有参与暗杀。而假借这位天才剑士身份的安定,也已被身体内里的病变折磨到了不得不留守休养的地步。

安定本就细的臂腕在烛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他作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异物,于此停驻了太长时间,原本细微的时空裂痕终于绞成层叠蛛网将他缠绕、摧残。那些经常涌上心头的冲动黑水,还有对正统历史抱持的侥幸想法也会侵蚀这具身躯,哪怕付丧神有远超普通人的气力和体能,也无法抵抗这种来自内部和本质的崩坏。

“倒是不用再挖空心思去装病,省心了呢……哈哈……”

付丧神自讽地轻笑。他欠身在床榻坐起,五脏六腑传来的持续钝痛让他每天都无法安然入睡,忽高忽低的体温也烦人极了。即使如此他仍然偷偷坚持在房间里做简单的挥刀练习,只有将沉甸甸的黑鞘打刀握在手中,目视自己锋利的切先劈开室内温吞的空气,去感受双臂还能挥动、斩杀的那份力量,安定才能感到些许安心。

冲田君的那颗心究竟有多强大?即使承受着这种苦痛还能和大家笑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安定每天都在自问。面对愈发虚弱的自己,安定完全无法做到记忆中冲田君的通透豁达,他因日渐无力的身躯而心生焦灼,还要强迫自己模仿冲田君那时展露的笑颜,他这才明白那个名为冲田总司的青年是多么坚强。

嗓子深处蓦地冒出干痒,又一阵咳嗽朝毫无防备的安定袭来。他蜷紧双肩,从肺腑升腾的腥甜侵占了咽喉,埋进内脏的业火也被点燃,烧得他视野泛起朦胧白光。缺氧造成了片刻晕眩,安定脑海里猝然亮起零零碎碎的画面——那是他曾在这个房间里目睹过的,冲田总司压低声音、强忍剧痛咳出血沫的背影。

——原本属于这个时代冲田君的病痛,能由我来替他承受,真是太好了。

在耳膜鼓胀的鸣响与震荡腔壁的咳声中,安定恍惚地如此庆幸道。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脱力和疲惫爬上身体,安定心神也徐徐飘远,他仿佛回到自己还陪在冲田总司身边的时日,冲田君断断续续的咳喘与他自己的咳嗽交汇融合,变得难以区分。

“……安……安定…………”

他沉浸在盈满脑际的声音里,连纸拉门被人拉开都没有发现。

“……安定……?”

声响乘着夜风钻入房间。这个称呼变得如此陌生,他一时间竟没能分辨出当中的含义。那人的嗓音在思绪里萦绕、转了个大圈,他花了足有数秒去咀嚼,才想起原来这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是谁在呼唤我……?是……清光……?

安定乍醒、扭头看向洞开的房门,那里站了个高挑的人影——加州清光就立在门边,那模样在月光下清清楚楚,他红玉般的眸子镀了一层荧光,其中有安定最熟悉的气息。安定瞪大蓝眼睛和清光双目相对,在自己被映进红眸的瞬间,安定看见清光肩膀蓦地一颤。

是清光,这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来了——心脏在安定胸中砰然巨响,喜悦、委屈和疼痛一齐涌上喉头,他好想开口去喊清光,又怕会因此爆出一连串咳嗽害得对方担心,只好僵住坐姿动也不敢动。清光也定在原地,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凝望着对方,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安定记不起有多久没看过这个身姿。清光依旧是那个清光,而他看上去一定和上次相见有了太大改变。果不其然,安定看到身穿黑色洋服的付丧神脸上连接浮现出了惊诧、疑惑和哀痛,他赶紧收起围绕周身的无精打采,让自己看上去别太糟糕。

“……安定,你……”

清光把话咽下半截,定了定神关好纸门隔绝了严寒,视线始终锁在安定身上没有挪移。他站在床榻前垂下头,拳头良久才看着安定问,

“大家、都出去了吗?”

安定没有立刻出声,木柴在取暖火盆里毕毕剥剥作响,成了房中时间流逝的唯一昭示。过了一会儿,他才顺平喉中夹杂痰音啸声的呼吸,幽幽地回答道。

“……嗯,今天就是油小路事件……很多人都会死。”

安定说罢,嘴角微微抽动绽出苦笑。他想起方才离开屯所的那群捕猎者,此时一定在土方岁三指挥下潜进了京都深巷、为那场残杀屏息凝神,暗夜里将会接连响起拔刀声、咒骂声、奔跑声、劈砍声。油小路通离这里很近,那些声音却离他很远,不论冲田总司还是他的爱刀们,都注定无法亲手触碰今天的一切。

“那……还有前些天、坂本龙马应该也被暗杀了吧……?是陆奥守特地嘱托我来问的。”

清光抿了抿嘴唇、口中出现瞬息的犹疑,继续向他发问。

这名字伴随几张熟悉的面孔飘过脑海,安定回想起几日来不曾间断的动荡,坂本龙马遭到暗杀是其中令整新撰组震惊的变故,还有人谣传就是壬生狼们下的手。

“嗯,是大前天、十五号的事情……时空没有产生任何偏差。”

全部和正统历史的发展别无二致,安定答话的语气中没带半点感情。在付丧神守护着的这个时代,注定发生的悲剧犹如待放的美丽花苞,一个接一个地绽放盛开。安定不知道此刻自己应该欢喜还是哀叹。

“安定,等过了今天……新撰组会……”

“新撰组的前路会一直崩塌下去,对吧?我明白,清光。”

不等清光话里略带迟疑的尾音落尽,安定干脆利落地回答了他。刚说完、安定就感到咽喉内壁被抓挠般的痒,便急忙用力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在清光注视下咳得太剧烈,待这阵急咳消退,安定才慢慢扭过头,眯起眼睛笑着对清光说,

“之后的事情我都明白,所以你放心好了。”

安定希望这个笑容能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憔悴,却完全瞒不过清光敏锐的目光。见清光拧皱眉头,紧盯他的眸子里翻腾起涟漪,他又悄悄把双手藏进被子,来遮盖刚才咳在手心的血迹。

清光还不知道他当真生了病,安定只想让清光以为自己是在模仿病患,但他拙劣的演技没什么用处,反而将自己的真实状况尽数暴露,他最害怕听见的话语还是从清光嘴里吐露了。

“……那安定呢?是不是太勉强自己……”

——我不好,很糟,快到极限了。

乌黑的言语从胸腔的空洞里吹过,只一霎那就被他奋力驱走。安定被褥下的手指在打颤,万般悲伤和酸楚涌上鼻尖撕扯心头,但他咬紧牙关吞了回去、终究没有哭。他看向清光的红眼睛,握紧手中湿滑的血沫,发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半天才蹦出音节。

“我没事啦,只是装病太久养成了坏习惯……哈哈、清光担心过头了。”

他什么也不能说。他怕自己一旦开口告诉清光,心间长久以来筑起的高墙会轰然塌陷,双份的不安、剧痛和绝望就会把他压垮,再也坚持不到最后一刻。这是只有他才能办到的任务,他背负了这么多才一路走到这里,绝对不能因为一时脆弱而放弃前进。

“真的……?那是睡得不太好?太累了?我也可以……”

“都说了没事的……!”

安定有点粗鲁地打断清光。多余的关心只会令他动摇,所以不能让清光继续追问下去,说罢安定意识到语气凶过头了,又立马扭脸对清光笑笑,

“这些全是属于冲田君和我的必然的命运……我既然答应过清光绝对不会回头,就不会软弱到、输给这种困难……”

还要承受、失去些什么,都不重要也不要紧,他一定会守护好冲田总司要走的道路,肩负一切直到终焉——安定死死凝视清光,将眼底的决意展示给这个和他同有冲田刀之名的付丧神。

听到安定拒绝的断言,清光背脊一僵。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下唇却被犬齿紧咬不放,

眼中赤红变得烙铁般灼人。谁也没再先开口说话,二人就这么沉默对望,直到清光放松了紧绷的双肩,房间里凝固的空气才恢复流动。红眸付丧神微微倾身过来,用和上次一样的动作伸手揉上安定的脑袋,而安定没做出任何抵抗,眯起眼感受着二人皮肤相碰的触感,清光指尖冰凉又柔软,须臾间缓解了折磨安定的高烧、很是舒服。

他们好像忘记了时间还在流逝。屯所大门方向远远传来喧哗,沸腾的人声离这边越来越近,才将安定重新带回当下——成功剿灭伊东、自油小路通归来的队士们在欢呼大喝。他们很快就会通报战况,土方副长也会赶来探望留守的冲田总司,是时候再次分别了。

“又到时间了呢……清光快走吧,别让他们发现。”

他们同时看向窗外,又再次回望对方。安定这才看见清光手心点缀了一排红点,那是被指甲剜出的血痕,红得比爪红还亮眼。

“说的也是……我回去准备最后的处理了——”

清光说这话时,像是要把安定的模样刻进心底似的,红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接着他对安定挥挥手作为道别,决然地转身去拉纸门,就在清光背对起身的那一刻,安定颤巍巍伸出手、本能地想抓住些什么,却连那洋服下摆的衣料都没有碰到。

“……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我会的……再见。”

室外在满月照耀下宛如白昼,清光留下这嘱托便踏出房间,高跟鞋踩在木头走廊清脆而响亮。随着格子门被重新拉上,安定直勾勾的视线也被骤然斩断,他依旧保持僵坐的姿势没有动弹,侧耳聆听清光高跟鞋的足音在门外徐徐踱步、从缓到急,最终趁队士们吵闹地包围过来之前,伴着余音走远了。

历史之河湍急澎湃,正向时代干流里融汇、奔腾着。从中溅起的水花,很快就要把新撰组淹没。

安定好像又听见了激流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屯所内模糊不清的人声缠在一起、穿耳而过。他任由这声音填满房间内的死寂,然后深深呼出一口叹息。

 

*

雪花从天顶簌簌跌下,刚落在地面就被草鞋踩个粉碎。近藤勇位于京都六条通的宅邸门前,大和守安定道别了负责看护他的女性,蹒跚地往伏见奉行所方向离去。

灯笼跟随脚步荡出摇摇晃晃的光晕,照亮了前路一隅,周围声音都像被雪夜吞噬般,静到只听得见飞雪窸窣的声响,以及安定浅浅的鼻息。付丧神身姿裹在棉衣和斗笠中,一身马乘袴衬托下显得恢复了几分英气,容颜却仍带着憔悴,他边走边小心地控制呼吸,不让凉气趁虚而入激起胸腔的疼痛。

积雪被安定咯吱咯吱地踏出一串足印。他必须赶在天亮之前回到奉行所,估摸着时间不多了,就加快速度向前走,同时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耳中填满的岑寂使侦查能力得以全神贯注发挥,安定很快就在雪音里捕捉到几缕从不同方位泄出的气息。

一个、两个……一共有三个人正在巷中屏息潜伏,自打形单影只的安定走出院门就跟在后头。

安定轻咳几下,手掌抚上腰间刀带确认自己能随时出鞘,而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时值深宵午夜,街巷里没有一户人家还醒着,安定出了六条通就拐进一道乌灯黑火的小路,如他所料、紧跟身后的人影们也汇聚一处,闪身进巷口暗处窥探他的动向。

飘雪纷纷扬扬坠进窄巷的一线天,只听啪地一声,安定突然摘下斗笠扔在雪地,扭脸看向背后的黝黑暗影,他露出面容以清亮的蓝眸精准锁定来人方位,眼里写满平静的不屑。黑暗中涌起一阵蠢动,不速之客们见行迹暴露也干脆在夜空下依次现身,他们身形健硕、个个配了长刀,毫无掩饰地朝安定释放出杀意。

现在是庆应三年十二月十七日、1868年1月11日的深夜。

由于德川庆喜无法抗衡不断驻军京都的倒幕派,选择了弃守本阵移驾大阪,三天前、守护京都足有五年的新撰组被任为伏见警备,临危受命的近藤和土方立即动身,使堪称兵贵神速的新撰组在隔天就做好了集体迁徙的准备。此时距油小路事件结束还不到一个月,新撰组终于离开了舒适而宽敞的不动堂村屯所,向京都郊外的伏见奉行所驻扎。

他们昨天刚刚启程,是和历史记载一样的十六日。安定记得雪从一大早就齑粉似的漫天飞洒,他带上轻飘飘的行囊,坐在土方叫来的轿子里侧耳听着大家整理行装的喧嚷。虽然安定也想帮忙,可他连走路都稍显踉跄、更别说搬运杂物了,只能乖乖被原田他们摁进轿子休息。

随着冬日严寒笼罩京都,安定的咳嗽也愈加严重,对冲田总司疼爱有加的近藤勇请来了好友松本良顺为他诊治,直面这位著名西医让并非人身的安定乱了手脚,所幸对方并未发现付丧神的秘密。西式听诊器在安定单薄的胸膛脊梁上仔细聆听,将他肺腔里的杂音悉数放大——源自本质和因果的病变在松本耳中和肺结核症状极其相似,于是这一天,这个时代的冲田总司患上肺痨,终于被确诊成了不会动摇的事实。

所有喜欢、尊敬着冲田总司的同伴都为之扼腕哀恸,只有安定平静地笑了。也许在别人眼里,他的笑容是来自冲田总司豁达通透的灵魂,可只有安定心里清楚,那是他初次对自己遭到病痛折磨感到庆幸——他以这种方式,成功重蹈了冲田君的必然。

那天和清光短暂相会之后,安定重新审视了内心。他曾一度难以承受的痛苦悲伤,全是属于冲田总司与大和守安定的必经之路,既然已身负双份的重责走到这里,就绝对不能临阵脱逃。努力不去惧怕躯体的崩坏、不去哀泣同伴的分崩离析,去接受一切、代替冲田君亲眼见证新撰组的必然吧——做出这个决定后,安定感到缠绕着他的乌黑藤蔓好似散去了些,他总算抓住了走到最后的执拗和勇气。

昭告动身的大喝响彻堀川通,出发的时辰已经到了。安定隔过轿子小小的透气窗回望,不动堂村屯所气派的轮廓在他瞳孔里越来越远,新撰组二百余人迎着霰雪向北前进,踏上了这场有去无回的迁徙。

而今天、也就是新撰组进驻伏见奉行所的次日,近藤勇将应召前往二条城参与幕府的公务会议。在安定记忆里,局长会带上冲田君一同出行,而后中途将体力不支的冲田君安置在六条通宅邸。安定一大早就钻出被褥,难得精心打理了仪容,让自己看上去像个还能胜任护卫的武士。他仔仔细细梳洗,将蓬乱长发梳理扎起高马尾,再穿上飒爽的羽织和马乘袴——镜中的大和守安定,依旧有和冲田总司难以区分的姿容,他长久地凝视镜子、眼中的人影与脑海中的回忆接连迭起,然后发现连自己都快分不清镜中人究竟是谁了。

“你太勉强自己了,总司!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明天再和我一起返回奉行所。”

好不容易连说服带撒娇地让土方答应了自己和局长同行,结果安定在前往二条城的路上莫名其妙发起高烧,被急忙送到了六条通歇息。近藤对他逞强的性子无可奈何,只好严厉下了命令,吩咐小妾好好照顾他。等安定从模糊的意识里退烧已是三更半夜,近藤早就离开了住处,他清醒过来连忙问询当下时刻,才知道距亥时已过去好久。

“……很抱歉,我现在必须走了……一想到近藤先生身边无人护卫我就难以安心。”

安定学着记忆里冲田君的说辞,坚决告别了宅邸温暖的炉火。这天晚上,留宿六条通的冲田君会因牵挂局长安危在亥时前后擅自离开,从而躲过御陵卫士残党们闻讯袭来的仇杀,这本是安定今天必须遵从的安排。但他被突发的高烧搞得昏睡太久,已经错过了当时冲田君出发的时间点,慌忙中干脆也不喊轿子来了,带上斗笠就徒步冒雪出了大门。

只要能在天亮前回到奉行所,就可以顺利避开那些家伙的袭击,暗杀失败的残党们会在次日转而袭击近藤先生,这才是历史原本的进程,所以现在雪夜里跟踪安定一路、不怀好意的究竟是什么人?

安定故意将他们诱至窄巷,大方亮出容貌和身份好让对方尽早现身。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在来时的脚印上铺了新的白霜,安定借雪地反光打量那三人,他们围堵在巷子口,身着的黑色丧服在满眼白茫中反而变成了显眼的标示。

“……既然都跟到这里来了,不如先报上名号吧?”

付丧神率先抛出质问,边握紧刀柄揣度拔刀时机。三人没有答话,最前面那人无言地站在巷口,眼里闪过诡异的神采,随着距离拉近安定认出了他们的模样——这三张脸确实是追随伊东脱离新撰组的旧日同僚,身份和历史上企图暗算冲田君的那些家伙完全一致。

呛人的寒气窜入鼻中,安定漏出几声轻咳。按照正统历史的走向,这三个人会在天亮时分才赶到六条通袭击冲田君,安定也遵照记忆离开了那间宅院,现在却早早遭到了他们的蹲守伏击——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只是偶然。明显发生错乱的时间线让安定脑中警报大作,他谨慎地面朝三人,不敢放过他们任何一个细微动作。

“咳、咳咳……是为了伊东先生的事情、来向我寻仇的吗,阿部十郎君……?”

见三人仍旧立在原地,安定试探地喊了为首那人的名字。对方没有立刻做出反应,而是凶光毕露却直勾勾盯着安定看,当中蕴含的恶毒让他浑身发毛。更奇怪的是,安定从三人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复仇者应有的漆黑亢奋,反而嗅到一股尸骸才有的诡秘腥臭,这味道似曾相识,向安定每一寸皮肤传递着危险讯号。

双方在纷飞的雪片里僵持对峙,谁也没先行动,直到落雪染白了肩头,安定胸中聚积的疼痛令他架势出现一丝破绽,仿佛瞅准了这一刻,为首那人突然以嘶哑的声音开口道。

“……找到你了,冲田总司……快点去死吧……!!”

三弯红月同时从头顶劈落、斩裂了飘忽的残影。

巷子里掀起沸腾杀气,搅乱了雪花安然下坠的轨道。对方以不可思议的迅捷拔刀砍来的刹那,安定将披在肩上的棉衣甩出去作为掩护,被劈碎的棉絮布料成了完美遮挡,付丧神身子猛地朝巷子深处后跳,擦着刀光避开了三人凶狠的群攻。落地时的震荡令肺腑一阵激痛,可当下根本无暇顾及,他将本体刀利落出鞘,一手捂嘴压制住咳声,边抬头扫视攻击落空的三个敌人。

“上次没能…抹杀掉你……这回一定不会失败……!死吧!!”

上次?抹杀?那人口中的词汇让安定一个寒颤,窄巷无法容纳二人比肩而行,为首的家伙便独自追击过来,咆哮着举起凶刃向安定胸膛直刺。安定起手奋力格挡,两振利刃在寒夜里发出清脆的撕咬声,刀锋刚刚接触到那人佩刀,安定手臂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刺得滚烫灼痛,许久没被唤醒的灵力受到这份感应,在他背后腾空乍起。

“……什么……你们这些……?!”

安定张大双眼瞪着他们,有着昔日同伴样貌的家伙接连不断挥出杀招,他尽全力出刀防御还是被对方步步紧逼,逐渐退至了巷子深处。数次交锋中安定看见对方手中的长刀猩红似血,黑色烟雾在其上缭绕盘旋,那个远去多时的盛夏在脑海骤然苏醒,轰鸣占据了他耳朵。

——这根本不是什么御陵卫士残党,分明就是伪装成人类的时间溯行军!

刀身相碰的响声在冷空气里蔓延,以此为讯号、三人周身原本微弱的腥臭鼓胀成了浓稠瘴气,迅速填满整条街道,将安定层层包围,时空遭到瓦解的悲鸣接踵而至。见形势不妙,安定顺对方刀势向后猛退几步作为缓冲,随即狠狠蹬地跃起、举刀斩向那人脖颈,回应他的除了体肤撕裂的触感,还有猩红妖刀坚硬的防御,对方在被安定刺穿致死之前、以人类绝对无法做到的角度扭曲了四肢,硬生防住了安定的必杀一击。

“真亏你能挡下,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还不现身、呜、咳咳咳……!”

刀刃碰撞的力道震得安定手腕打颤,他在落地瞬间迅速拉开双方距离,胸腔因为剧烈动作涌出止不住的疼,他咳喘同时拼命稳住脚步,手里提刀的架势丝毫不敢放松。那三个已经不能称为人的东西,在瘴气里释放出狞恶的真面目,他们肩背疯狂长出利爪和骨刺,眼睛也泄出渗人的红光。

这熟悉的一幕在安定眼中放缓,无数散乱画面在他脑海里飞逝重组——被熄灭的烛火、闷热的客房、溅在纸拉门上的血迹、狰狞丑陋的暗影、窗外明晃晃的月亮、清光沾满黑血的洋服、怀里冲田君醒不了的睡颜……毫无疑问,在元治元年六月五日深夜,正是他们以这种方式伪装成长州藩浪人,在池田屋杀死了这条历史线的冲田总司。

安定甩手擦去嘴角咳出的血痕,重新站直身子,和怪物们相隔几步距离对峙。他瞳孔里窜出冷火,愤怒、激悦还有几种情愫混合成电流,沿脊髓爬遍了全身——斩啊、快杀死他们啊!理智快被奔涌的杀意浸染了,对方行为却让他强压下躁动,只见为首的妖刀不再维持人形,也不顾伤口滴落的黑血撒了一地,而是歪着头用浑浊的眼球打量安定。

“……冲田……?不对……这不是…冲田总司…………”

怪物嘴里嘀咕着金属锈蚀般的声音,突然扭头对身后的同伙一阵窃语,脸上露出弧度诡异的狞笑,他看着安定的眼神变得挑衅而奚弄,继而三个妖刀同时发出了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非常相似……但你不是…冲田……你是、大和守安定……!原来是这样……难怪侦测不到……历史的波动信号……竟然…用这种办法……”

他们好似听到了什么绝好的笑话,刺耳却没有平仄的笑声在巷子里回荡,接着他们变回了溯行军妖刀的姿态,口中声音也更加刺耳,后面的怪物们攀上房顶,像两个守门的厉鬼把后路堵死,准备把付丧神在此赶尽杀绝。

安定侧耳分辨对方话中的含义,零星琐碎的情报在脑海中逐渐复苏、拼凑完整,随着呼之欲出的结论,被三人在窄巷里包夹的他脸上不仅没有慌乱,反而游刃有余地跟着笑了。

“哈、哈哈哈哈……这么久以来,除了清光之外会叫我名字的,你们还是第一个呢……趁你们还有口气,我先问个问题好了。”

安定喉中绞着胸腔没能平复的呛咳,双眼也被复发的高烧灼得发亮,但此时他完全感觉不到这些不适。他双肩微倾、刀尖下沉,摆出平青眼的起势,朝蜕了人类外皮的怪物一字一顿发问,

“你们……没有观测到这个时代遭到的历史波动,所以特意在这个时间点赶来,打算故技重施地重新杀死一遍冲田总司……没错吧?”

 

*

那个夏夜,本丸第一部队完成了首次出阵池田屋战场的任务。

他们遵照历史步伐突入危机重重的旅馆,剿杀了企图颠覆时空因果的时间溯行军,他们护送新撰组破坏了长州藩倒幕派放火京都的阴谋,让壬生狼们带着应有的荣耀凯旋回归。

他们清理掉了在场所有溯行军妖刀,没留下一个漏网之鱼。时代河流按照被定好的道标往下游冲刷,历史车辙照常运转,除了加州清光与大和守安定,谁也触碰不到名为冲田总司之死的盲点,包括谋划了这份企图的历史修正主义者。

自元治元年盛夏至今,安定孤身留驻幕末时代已步入第四个年头。对于不知何时会再次出现的敌人,他从一开始惶恐不安,渐渐变得期许自若,到如今化作了满腔疑惑——为什么那天之后,这个时代就再没出现过溯行军直接前来干涉历史的行迹?

这个和他们面对面交锋的当下,安定终于想通了一切。

那即是意味着,他和清光的计划不仅在检非违使到来之前骗过了这个时空的历史自愈力,也骗过了部队被全数歼灭、没有获得任何情报的修正者。证据就是,无论擅自到来查探的检非违使,还是今天再次密谋扭曲历史的溯行军妖刀,谁都没有察觉到冲田总司已经被大和守安定替代的事实。

这一步出其不意、着实完美,只要安定以己身去填补的堤坝不会溃却,整个历史棋盘就也是完美的。

“……这个时代…只有你一个…留守吗……真是可怜的家伙……”

在安定铓子所指之处,为首那个怪物以难以辨识的锈蚀声嘲笑道。他凝视安定的污浊眼珠迸裂红光,朝安定高高举起血色流动的太刀,后面也同时传来同伙们的动静。那两个打刀左右夹击站在安定身后的房檐,马上就要俯冲而下将他包围,

“反正……无论是……冲田总司……还是大和守安定……在今天全部杀掉……就可以了……!”

这答非所问的狂言证实了安定的推论。伴随倏地炸开的瘴气,安定趁后方敌人还没跳落地面先一步行动,他压低呼吸频率、以极快神速使出突刺,目标并非使对方致命的喉咙,而是前方怪物满是破绽的右肩。

“说得没错,把你们全部杀掉不就可以了吗?”

安定的刀尖直直扎进对方肩头,再染满黑血地从另一端刺出。付丧神紧握刀柄,娇小的个头顺势扑进太刀怀里,再侧身一记横劈,眨眼工夫就卸掉了对方大块筋骨。此时后方两个溯行军也一同攻来,安定俯下腰闪进太刀因负伤而空出的右舷,发尾擦着刀风躲过了两振打刀的围攻。

等安定喘着粗气在巷口站定,四人位置已完全逆转过来。多亏坚持不懈的挥刀练习,安定才能勉强使出凶猛蛮横的杀招,可他充溢痛楚的身体已经发出了警报,混合血沫的咳声不再听从使唤,一个劲地在喉中迸裂。吸入了妖刀们周身的黑烟,脑袋也像裂开般地痛,原来今日让他高烧不退的元凶,正是这三个怪物给这个时代带来的瘴气。

“都这副…样子了……还能继续战斗……真是把…可怕的凶刀……”

被砍掉右臂的太刀惊愕地叹道,边指挥打刀们上前继续攻击。换做他们被堵在窄巷,安定得以挨个和妖刀们对峙,他因激烈咳嗽而涣散的眸子里没有丧失半分战意,反而浮现出一丝朦胧的痴醉。

“少说废话……快一个个地交出性命……!唔呃、咳咳咳咳!”

不等最前面的打刀扑来,安定已向前迈步、使出三段突的连击。刀光在雪地映上一弯月牙,从对方脖颈间喷出的黑血还没来得及染红地面,就连同干净利落的肢体断面化烟散去。目睹了安定的反杀,紧随后面的打刀露出片刻犹豫和恐惧,但安定没能抓住他这一瞬的破绽。

接连的大幅度动作让付丧神咽喉里呛满血泡、近乎窒息,脚步都摇摇晃晃,正好被猩红打刀钻了空子。对方一个箭步跃起、朝安定来了一记当头劈斩,却被付丧神顽强地出刀挡在额前。隔着二人互相咬缠的白刃,那怪物看见安定眼中的蔚蓝湖底涌出了不见底的黑水,只是直视都要被啃噬吞没。

“咳、咳咳……碍事的咳嗽、烦死了……快点停止啊……!”

安定不耐烦地啐出一口血,在被脚下积雪浸透之前就踏出脚步。身体不知从哪里涌出了力气,他凭颤抖的臂腕压过了怪物惊人的蛮力,一抹红光掠过漫天雪帘,对方手中的刀竟被安定一招打飞。不等黑气缭绕的打刀掉落在地,安定那冷彻骨头的刀口已在对方脖间刺出血花。

“……呼啊、呼啊……就剩下、你一个了……”

两抹黑雾呼啸着飞上京都铜红色的夜空,转眼就看不见了,翩然坠地的夜雪中,只剩下安定和为首的溯行军妖刀还站在巷里对峙。比起躯体负荷将要达到极限、一手扶墙才保持站稳的安定,失去一只手臂的太刀尚有战力,却被付丧神周身可怖的杀气震慑得难以动弹。虽然身姿摇摇欲坠,握刀的手指都在颤抖,安定那双眸子依旧冷光迸溅,宛如附入了修罗鬼神。

生和死的资格只需顷刻间决定,暗巷里猝然响起一声玎玲,接着便是血液飞溅四射的钝响。

咔嚓、有什么东西重重落在一地洁白中,那是怪物骨节嶙峋、粗壮丑陋的左手臂。发红的太刀还被紧握,长了利爪的指头缓慢抽动着。

雪花飘飘悠悠跌在安定的切先,被割成两半、落在怪物的鼻尖。付丧神手中的良业物打刀直直指着怪物的眉心,刀尖离他不过一寸距离。

“喂!我说你啊…不是人却要装成人,又拙劣又愚蠢……!哈哈哈哈哈!”

失去双臂的溯行军妖刀,眼珠里溢出浓烈的讥讽和恶意。他迎上安定冰冷刺骨的目光,以快要断气的狂笑大声对安定嘲弄道,

“明明只是…和我们一样的…器物道具而已……之前扔进这个时代…的干扰……好像也对你起了作用……不会还真的…以为自己能成为…冲田总司吧……?别忘了……你只不过是…刀……快看看啊……你马上就要…杀死我的…喜悦表情……你最憧憬的…冲田君……会和你一样……露出这种笑容……?嘿哈哈哈哈!!!”

这些字句扎进安定的耳膜,一个个掉入他心中的空洞。

他感到脑海深处分泌出了什么苦楚发麻的液体,正沿脉搏往血液里蔓延,逐渐渗进心脏。他喉头用力吞咽,想摁住向上翻腾的黑水,却只舔舐到满嘴铁锈腥咸。

“……你说的这些我很清楚。”

半晌,安定张开干涩的双唇。他不顾还没散去的咳喘深深吸入一口冷气,任它肺腑游离、沉淀,

“我早就知道了……我越是无限模仿、接近冲田君,就越是察觉到我和他之间的差别……我只是有和他极为类似的外壳,却模仿不了他的心……冲田君那通透、温柔的心……我做不到……”

安定说着,他眼底的湖涌出两道清澈又深邃的泉水,就像漫天白絮在他眼帘融化了般,可他内心却平静得出奇,

“所以我只是一把、属于冲田君又憧憬着冲田君的刀而已……”

这些话并不是在回答奄奄一息的妖刀,更像是在说给安定自己听。他重新站直身躯、吐出一口白雾,只一个呼吸的间隙,身前怪物就已经身首分离。

“但至少……我以背负那些重责的方式往前进……是可以稍微接近一点他的吧……?”

妖刀最后一块尸骸化成黑烟飘散殆尽时,安定以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轻轻地说道。他将刀收鞘后,又一阵剧烈的绞痛敲击在胸腔深处。这场恶战耗光了他全部体力,他手脚不停地打颤,只是站在原地都感觉天旋地转。

安定跌跌撞撞地走回大路,想捡起掉落地上的斗笠,却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所幸安定和溯行军厮杀的动静引来了附近夜巡的同心,他们发现了倒在地上的新撰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也不顾周围没找到歹人尸体的异状,手忙脚乱地将安定送回了伏见奉行所。

次日、庆应三年十二月十八日的午后,属于这个时代真正的阿部十郎与其他御陵卫士残党,在近藤局长从二条城返回的路上袭击了他,并以火枪射伤了他的肩膀。

而安定是躺在床榻上,在没有完全清醒的意识里听到伏见奉行所外那些骚动的。

再过几天,近藤局长会和安定一起被送往大阪养伤,伏见鸟羽之战就会打响,而隶属幕府军的新撰组,将会在战争中一败涂地。再往后,他们就要回到冲田君的家乡江户了。

安定伸手想去拿刀架上的打刀,但高烧乏力的双手并没有力气。他挣扎了一下还是放弃了,然后在被褥中蜷缩成一团,重新陷入昏睡。

好好休息吧,为了即将到来的启程——安定对自己说道。

那也是属于冲田总司和新撰组的,最后的旅途。

 

——to be continute——

 碎碎念时间

通宵了一个星期终于把这个部分写好了……!有些小bug还是会再修改几次…

本来预计五章完结的,但由于爆字和剧情节奏、容量问题,把最后一章节的故事分成了两部分,所以是下一话最终章

这次清光终于上线了,他真的很关心安定可是他有他要做的事情;;

写了安定特别帅气的打戏,写得超开心

马上就是最后了,谢谢大家一路的陪伴,我继续去使劲写;;

还有这几天截稿死线当头非常需要鼓励……希望大家看完了更新能随便写点评论感想给我……!虽然有时候会忘记回复但我都有看的【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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