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企鹅

《白夜花火》

 

※磨磨蹭蹭的复健短文

※冲田组无差，冬天放烟花的故事

※大概是一个清光去了很多次池田屋的感想和后日谈 

PS：【白夜】这个词原本是说高纬度极地的自然现象，这里是拿来形容像白天一样明亮的夜晚，是个错误用法，考语文的话要被拿来找病句的，希望各位学生党不要被我误导【手动二哈】

 

*

腰间打刀的红鞘，被光芒从身后映照得闪闪发亮。

扭头看过去，眩目花簇正从天幕顶端跌进眼底，逐渐没入漆黑的夜色，在脑海中撒下数道斑驳。

——这是那一日盛夏留给加州清光的，反反覆覆、消抹不去的残像。

所以当他从手入室推门而出时，面对眼前白茫茫的雪景，不由得感到阵阵恍惚。

十余分钟前，他还带领同伴们身在闷热难耐的池田屋一阶，转眼间就回到还在落雪的本丸寒冬，无论经历多少次穿梭，强烈的季节转换还是那样不可思议。开门瞬间，冷空气夹杂潮湿水雾迎面扑来，冻得他与大和守安定不住哆嗦。

雪地反射着洁白的光，让此时寂静的庭院看起来比平日灯火通明时还要明亮。夜战部队从练度训练中结束战斗归来，同行其他人都回了房间休息，本丸早已陷入沉睡。

“雪天啊……好冷。”

白雪似乎吞掉外界一切声响，连口中牙齿打颤的声音都能清晰传入耳膜。安定缩紧肩膀，赶紧用围巾捂住脸颊，抽抽鼻子小声抱怨起来。

单是口齿微张，白雾就争抢着从温暖的口鼻里喷出。安定朝雾气搓搓手，再攒紧羽织袖口，黑色手甲下冻红的手指恢复了几分温度。

“冷是当然的，毕竟我们刚从大夏天回来——”

清光不以为然地把刀扛在肩上，洋服衣摆的金色纽扣早被他扣了起来，黑色衣料严实地替他挡住严寒。为了不吵醒大家，他尽量轻声踏步，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出别扭的沉闷声响。

他跟在安定身后边打哈欠边走，困倦也跟着漫上脑袋，视野里却有片光点始终挥之不去。是又在哪里被强光照射了吗——他疑惑地眨巴眼，想到处张望来驱散它，目光很快就被夜空中飘忽的白芒吸引。

清光瞥向走廊外皓白的大地，无风的天空广袤无边，六棱形晶体从中接二连三垂直跌落，把他眼中浓重的红也稀释淡薄。抬头看去，零星雪花正洋洋洒洒降临，化作夜空的星星点点，很快就融进了天与地的交界。

明明刚才还只想赶紧钻回房间睡觉，此时清光却看得入了迷，他不由自主伸手扶上廊柱，轻悄踩进雪地。坚硬的鞋尖踩实来蓬松积雪，发出微弱的咯吱声。

“嗯……？你干什么，快点回去了。”

安定走出老远才发现清光落在后面，一身黑洋服的付丧神正在廊下痴然张望，簌簌落雪都染白了衣领。他小跑过来拉清光的手，对方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跟他回去的意思。清光指尖很凉，握在安定手心里像是一团正在融化的雪。

“一下雪就觉得……到处都白得晃眼，辽阔得一眼望不到头呢。”

清光脱开安定的手，也不掸去肩头落雪，他垂头阖上眼睛，让眼前的白夜在视网膜里多停留几秒，而后回头朝那双蓝眼睛笑道。

“陪我去仓库找件东西吧？”

说罢，清光一把拽住安定的羽织，踏回走廊就往房间相反方向走。大半夜的院子空无一人，石灯笼都熄灭了，天空和雪在寂静的大地上互相辉映，给所见之物都镀了层银白。

“这个时间跑去仓库？要是被发现可就要被长谷部骂了……！”

想方设法放低脚步声，安定轻声嘟囔。但他望见前头清光认真的侧颜，又把话咽了回去——清光很少会做这种出格举动，一定是突然想起有重要道具要寻找吧。安定这么说服自己，伸手捂住再次冻红的鼻尖。

数分钟后，二人已站在后院黑洞洞的仓库前。清光从怀里掏出串钥匙，摸索着打开挂锁。木质大门发出绵长的吱呀声，在空气中传了老远，仓库里尘封许久的霉味和积灰争先恐后地逃向外面，呛得二人一阵咳嗽。

“好了——安定负责左边，我去右边找。动作迅速点，被主上他们发现就糟糕了。”

清光伸手拉开日光灯，一个箭步窜进仓库，边招呼安定进来忙活。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要找什么啊？”

安定愣在门口，半只脚还踏在雪地上。雪已经快停了，细碎的白芒落在他蓬松的马尾上，借着仓库里昏黄的灯光，他看见清光高举双手，葱白的手指握拳攒紧、然后依次伸展开，用指尖弧度反复比划出花朵绽开的姿态。

“就是那个嘛——夏天大家办祭典时，你还放了来着。”

“诶？什么？”

“那个时候我们用剩下的烟花，陪我来找吧。”

“烟花？！”这个答案超乎安定意料，他差点叫喊出来，又连忙捂住嘴巴压低声音，“大冬天的，你三更半夜找那东西干嘛？”

清光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侧起脑袋凝视仓库刺眼的灯泡。他又闭上眼睛，等强光留在脑海的残像消失殆尽，反问安定一个突兀的问题。

“那、安定……说到那一天，你记忆最深的是什么——？”

 

*

那是元治元年六月五日深夜，一年一度盛大隆重的祇园祭即将收尾落幕的时刻。

虽然时刻已至亥时，周围空气却仍闷热难耐，和祭典喧闹正酣的气氛一般沸腾，连道路两侧的红色花灯都在拼命燃烧。

在熙攘人群的期许和注目下，工匠师傅们精心准备的烟花被搬上空地，一齐点燃引线。伴随响彻耳际的轰鸣，一丛丛光的花枝在空中萌芽疯长。它们冲入天际，留下道道转瞬即逝的长烟，随后在天顶猝然迸裂，炸成铺天盖地的灿烂碎片。

烟花照亮了京都城半片天空。五彩光芒倒映进粼粼鸭川河水，也映上了三条大桥桥头的拟宝珠，照亮了那一队全副武装的武士的浅葱色衣袂。

人们口中发出赞叹，为压倒性的绝景而倾倒。随后，仿佛是为这一刻付出代价般地，眩目斑斓的花簇在最美丽的瞬间凋谢崩塌，拆解分裂得七零八落，从天幕顶端跌坠而下，消失在漆黑无光的暗面。

也落入一双赤红眼眸的深处。

拥有这双眸子的付丧神眨眨眼。他昂头看去，恰好目睹了白夜里花簇最为繁盛的刹那，强光照得他眼花缭乱，给视野烙进一片花形的晕染。他再眨眨眼，天空已重新涂上墨色，只有尚未散尽的轰鸣还盘旋在夜里不肯离去。

付丧神手指抚上腰间打刀的红鞘，重新把目光转回前方。他紧跟身前之人的脚步，寸步不离地护在那人左右，朝街巷更深处走去，娇小的身姿不一会儿就混进浩荡的浅葱色溪流，在夜色里渐渐看不见了。

加州清光睁开眼睛，窗外素白将万物连成一线，晶莹雪花折射着光芒，让这寒冷的隆冬也如烟花盛放的夏日白夜般耀眼。

“我呢，明明已经带着大家前往那个地方，出阵了数不清多少次，早就应该习惯了、不会在意了，对吧？可最近还是忍不住会想起那天的事，时常会梦到自己还呆在那个闷热狭小的房间，然后醒来就翻来覆去睡不着了，真是丢脸啊——”

见安定低头不语，清光率先开口自答。他边说边弯腰在箱子里翻找，在刺眼的日光灯下腾起一层灰尘。

“……我不太清楚那天安定是如何度过的，想必也非常煎熬吧。”

他停下手中动作，歪头回望着安定。蓝眼睛的付丧神愣了一愣，先是点点头，然后再猛地摇摇头。

“清光，其实我也……”

“祇园祭的最后，办了非常精彩的烟花大会，我都看得入迷了，那时你没有看见真是太可惜了——”清光打断安定的话，继续伸手打开箱子翻找，“所以你别傻站着，快和我一起找嘛，烟花。”

这次安定总算明白了清光的意图，他立刻挽起羽织袖子，一头扎进仓库另一端的杂物中，埋头寻找上一个夏天留下的记忆。空气中荡起一层层浮灰，安静得只剩下二人翻箱倒柜的声音，他挨个打开脚边堆积的箱子，仔仔细细翻看，那边的清光已经把柜子都翻遍了，正眉头紧锁地嘟囔着。

“啊、清光，我好像找到了，是这个吗？”

安定搬出放在墙角的纸箱，上面被人用毛笔写着一个大大的“祭”字，好像是爱染国俊的笔迹。他把箱子搬到门口拍干净灰尘，等清光过来打开。

“终于找到你了——”清光轻快地从杂物堆里跳出来，得意地掀开纸箱。他迫不及待扯开防潮用的包装，把里面的东西掏出，脸上却并没有浮现出安定想象中的欣喜，“不是烟花啊……这个是线香，是飞不到天上去的……”

“我再找找看！”看到清光眼中的失落，安定马上跳回墙角，把剩余的杂物翻了个底朝天，“没有……好像真的只有这些了。”

“……哎、那就算了吧。”清光把线香烟花放回箱子，有些扫兴地抖抖衣衫沾上的灰，“反正找到了也没办法做什么。”

说着，清光开始收拾被二人弄乱的仓库，吩咐安定把东西物归原处。他瞥了眼门口存放烟花的箱子，它在灯光下安静等待自己被抱起，毫无怨言地回到墙角继续积灰，看起来孤伶伶的。

“好了，回去睡觉——”

一切安置妥当后，清光伸了个懒腰，把仓库关灯锁好。他叹叹气，再次看向皓白的大地，苍茫白雪绵延不绝，整个世界都是夺目的白色，他一时间竟分不清此刻是昼是夜。

这时，他听到背后传来阵毕毕剥剥的声音。

“清光快看！是银白色的火！”

如同惹人怜爱的花苞在奋力盛放，银色光芒从顶端迸溅开来——他回头，看到安定正高举一支线香，在冰冷空气里开出一朵娇小而炽烈的繁花。这一支线香熄灭了，安定又点燃另外几支。火星儿热烈地朝四周飞散，和空中零星的雪花一同舞动欢歌，随后相拥着跌进皑皑雪地。

清光看得呆住了。

“不一起点吗？”

直到安定把另一束线香塞进他手中，又递给他火柴，清光才僵硬地点点头。安定这次点燃了一整把线香，还催促清光也照做。数朵小小的花集合成一簇芳菲，银色花火接二连三在二人手中绽开，义无返顾地怒放，成为近乎静止的白夜中最绚烂的点缀。

“真好看……应该一点都不比祭典烟火差吧？”

安定的那份已全部点完，他把燃尽的残骸收好，朝清光嘻嘻笑着。

红眼睛付丧神手中的线香还没熄灭。他凝视身前仅剩的火光，映进瞳孔的银色花朵变得越来越小，烧尽了最后一丝光芒，彻底消失了。

微弱的噼啪声完全散尽后，清光抬头看看安定，安定也手握线香残骸看看他。几秒钟的对视后，二人同时“噗嗤”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什么嘛，大半夜的，像个笨蛋一样——”

“大半夜不睡觉非要来找烟花，是清光更像个笨蛋。”

安定鼓起脸颊，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在雪地里跳了几下，草鞋踩出串深深的脚印。清光则轻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太大声。他感觉眼前那块无法驱散的光点，方才也随花火一起熄灭。

“啊——总觉得——”清光长舒一口气，字句伴着白雾在耳边缭绕，“在我眼里、一直没有谢幕的烟花，好像终于落下了。”

他说罢，对安定又笑了笑，然后蹲身迅速捧起一把雪就扔向付丧神毛茸茸的脑袋。安定毫无防备被砸个正着，也抓了雪球去回击。

二人把仓库远远落在后面，互相追逐地往宿舍方向跑去，他们的脚印很快就被盖上了新的雪花，只留下身后一望无际的白夜。

 

※第二天，清光拉着审神者去万屋买了一大箱烟花回来。

 

——END——

 

 ※一点碎碎念

其实这篇，我本来想的是，冲田组在大半夜放烟花结果吵醒了全本丸的人最后挨骂……后来觉得太熊孩子了，就改成了放线香23333

真·复健短文，好久不写东西感觉卡文卡得厉害，觉得自己是辣鸡…………为了赶紧开新坑要努力加油复健了；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