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月企鹅

※大和守安定、冲田总司、加州清光中心

※冲田组，原主与刀，私设幼年冲田组设定注意

※已完售大和守安定中心合志《荏苒》的参本小说

合志公式站→-荏苒- 

 

如今正是初春，万物复苏，和这篇《鉄が咲く》中是同样的季节

不知道各位能否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天气，感受到那一年那一日他们初遇时的感动呢

 

*

刺目的芒子一闪而过，付丧神睁开了双眼。

“——这可是近来很受欢迎的新刀！”

没等听清来人言语，一弧白光率先划破视野中的朦胧。啸声斩裂空气、在耳畔炸开，随后融进了微暖和煦的轻风，吹起付丧神额前碎发。

“感觉如何，很锋利吧？”

打刀被面前之人挥动数下。刀刃崭新又明亮、轻而易举劈开空气，带出凶猛渗人的刀风。二尺四寸五分长的刀身光洁无垢，互目刃纹在阳光下白得分明、好看极了。

付丧神定睛凝视。明晃晃的打刀映出一双清澈眸子，和窗外隐约可见的天空一般湛蓝。他还没看清楚，那人就挥手将刀收回，漆黑刀鞘把光芒一并入怀、稳当托起同样黑色的刀柄与不起眼的量产刀镡。

“是好刀没错……但感觉不太容易上手啊。”

“这刀怎么说也是良业物级别的，切过五胴呢！”

听懂这句话是在夸赞自己性能好，付丧神不由得挺起胸膛。但那人并没放在心上，回手就把刀交还老板，无奈地摇头道：

“还是算了，反这么浅，难以驾驭的刀不好用，再看看别的。”

说罢，黑鞘打刀被放回架子，孤伶伶地被买刀的客人抛在身后。二人脚步声越走越远，把打刀付丧神——大和守安定眼中灼灼的亮光也给扑灭了。

“……是你水平不够格，不指望你能驾驭。”

正坐榻榻米的付丧神不高兴地抿起嘴，又灰心地缩紧肩膀，

“虽然我确实是难用了点……只要能掌握方法，明明是把很好的刀……”

付丧神伸出小手，轻轻抚上自己被置于刀架的本体。鞘和柄摸起来冰冰凉凉，通体散发凛冽生硬的危险气息，仿佛随时准备再现那个流传甚广的试斩传说。

武藏国良业物大和守安定，试斩曾切落三到五胴，堪称骇人惊闻——想到同名兄弟们曾和自己讲过的事迹，大和守安定更加按耐不住焦躁。和那些浪人、武士腰间佩刀不同，无主打刀尚未尝过饮血的滋味，也不知人类的体温是个什么感觉。小小的付丧神总是被人匆匆拿起又放下，一切还没来得及体会就结束了。

“呼啊……好困……”

大和守安定打起哈欠，方才被买刀客人打断的沉眠又开始朝他招手。初现灵识的付丧神还不能长时间保持清醒，就连远离本体去外面欣赏春光都做不到。

昏黄的余晖微微西斜，透过窗檐照进铺子，给刀架上的大和守安定染上丝缕金黄。付丧神蓝色眸子里镀进一层睡意，他揉揉眼看向窗外，几枝清冷孤单的树桠在风中摇摇晃晃，其上新绿刚探出脑袋，那些娇艳的花骨朵连个影儿都没有，距离春色绽放还很早很早。

门外隔着老远传来傍晚嘈杂的人声，在耳中绞成一涡混沌。外头是个什么模样呢？领他出去的会是什么人？自己能肆意在战场挥舞斩杀吗？他对京都春色并没多大兴趣，脑海中全是诸如此类的疑问。大和守安定紧紧倚靠自己栖身的黑鞘打刀，眼皮也开始打架。

但愿下一个拿起我的人，会是带我走的主人——小小的付丧神这么幻想着，逐渐沉进了没有梦的梦乡。

文久三年的春天似乎在路上逗留了很久才降临京都。

这是个发生在春暖花开之前的故事。

 

*

大和守安定是被刀铺外面吵吵闹闹的说话声给吵醒的。

起初他以为是路过的小孩子，就不耐烦地捂住耳朵。可声音随着脚步声一路靠近，从巷子那头笔直朝门口移动，不一会儿帘子就被猛地掀开，室外璀璨的日光顿时撒了一地。

“有人在吗——老板——？”

来人尚未踏进门，只听一个轻快男声有礼貌地唤着，嗓音有点低沉、听不出具体年纪。付丧神想看看到底是谁扰了睡梦，却被日光晃得眯起了眼，恍惚间只瞥到来人脸上灿烂的笑，一时瞧不清对方样貌几何。

青年逆着光走进来，身上披的一袭浅葱色格外显眼。付丧神想看得更仔细一些，却见另一个娇小低矮的身影嗖地跳到门里，学着那人的语气叫道：

“有、人、吗——？老、板——？”

这故意拖长的嗓音正是刚才吵醒自己的元凶，大和守安定这下彻底精神了。他气不打一处来，抖擞地正襟危坐，要见识见识这来的到底何方神圣。他眨巴眨巴眼睛、用力瞪向门口。

走进刀铺的两位客人穿着颜色奇怪、一模一样的羽织，高个子青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周身却围绕一股奇妙氛围。他身前站着个红眼睛少年，正好奇地在店里东张西望，脸上未脱的稚气与付丧神有几分相似。

“明明刚才还在闹脾气……现在怎么积极起来了……”腰间佩了刀的青年无奈叹口气，朝老板寒暄起来，“啊、老板，我想买把刀。”

“来咯！客人您稍等——！”满面堆笑的刀铺老板过去迎客，可他一看见那抹浅葱色，脸上笑容就僵住了，“哎、您莫非是那个……”

老板神神秘秘地靠过去小声问话，大和守安定并没有听清楚。付丧神只看见青年笑嘻嘻地点头，老板马上鞠躬问好，注意力就被那个在店里乱窜的小个子吸引了。

“……毕竟是以后要朝夕相处的家伙，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红眸少年——与其称他为少年不如说是小鬼，正撅起嘴巴嘟囔着，嘴角那颗痣也翘的老高，眼里满是愤慨，还不忘审视店里陈列的刀剑。红色围巾在胸前飘来飘去，他伸出葱白的手指挨个摸摸刀鞘，一副老练独到的模样，让大和守安定看着就有气。

——还是个小孩子，神气什么啊！这么一想，大和守安定又坐直几分，双手也不由得抓紧衣襟，目光却忍不住在两位来客之间游走。

“您想要一把什么样的刀？我可以给您推介推介……”

老板以洪亮的提问结束寒暄，紧张地搓着手，好像生怕对方不满意。青年则不好意思地抚上额头，轻描淡写回答道。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呢，只要是把好刀就行啦。哦对，价格不要太贵……”

红眼睛小鬼看完了门边展示的刀，便转身招呼几声、喊青年来他身旁一并挑选。大和守安定这才看见，那家伙腰间也带着和青年一样的佩刀，刀鞘上鲜艳的赤红与那双眸子如出一辙。

“……总司、挑好刀了……？”

他一改方才的趾高气昂，不安地扭头问道。对方笑着摇摇头、牵起那只小手就往大和守安定这边踱步。略带寒意的春风从巷子吹进窗户，把青年的马尾辫摇得晃晃荡荡，付丧神看得出神、一时竟忘了藏起气息，结果等他回过神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已经近在咫尺。

大和守安定慌忙挺直腰板、集中精神，好让自己收在鞘内的刀身更锋利明亮一些。他甚至想不通自己为何这么紧张——别说是拔刀了，这位青年也许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可背后还是一阵发烫、胸口砰咚砰咚直跳，这全是付丧神有了灵识后从未有过的体验。

糟糕、要过来了！大和守安定在内心惊呼，二人草鞋的足音越来越近，他赶紧抬起脑袋目视前方，就在这一刻——

目光交汇。

“哎呀呀……”身披浅葱的青年一愣。他歪起脑袋、睁大清澈的黑眼睛，脸上露出欣喜，然后不假思索地、笑了。

“是刀里的神明大人。”

大和守安定全身僵住，双目睁得浑圆。不等他做出反应，青年已拿起架上的黑鞘打刀，毫无迟疑地握上刀柄。

“噢噢，冲田先生真是好眼光！”见青年对打刀产生兴趣，老板马上过来帮腔，“这刀近来很受欢迎，也有过不得了的试斩结果，据说曾一次切落过五胴，叹为观止啊！”

青年——名叫冲田的人并未答话。他仔细打量起打刀、在手里反复掂量，目光里突然溢满冰冷，整个人气势都变了。自他进门来就萦绕四周的奇妙氛围终于露出真面目，那是藏在干净笑颜下的、血的味道。

只见他将大和守安定利落出鞘，一弧新月似的白光闪过、比窗外明艳的春阳还耀眼。他聚精会神地凝视刀身，转手就朝空气劈砍过去，刀尖直插前方并不存在的敌人的咽喉，锋利刀刃剖开气流、留下哀嚎满耳的风声。等一切平静下来时，他眼里寒意也消失了。

好刀法——当他将刀入鞘、重新拿在手里，大和守安定才感到血脉偾张。在被他挥动的瞬间，付丧神嗅到了自己从打造、诞生那一刻就烙在躯体里的东西——乌黑、刺骨、残酷的杀戮与死亡。

大和守安定再次审视面前来客。他高瘦却结实，看似纤细的手掌有力地握紧刀柄、手心满是粗糙的茧。他脸上又恢复了平和温柔的笑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愧是壬生狼……啊不、浪士组的冲田先生，真是精彩的试刀！”

早就退到门边避难的老板发出惊叹，使劲夸奖这位冲田先生。一旁也传来干巴巴的掌声，付丧神扭头一看，是那个红眼睛小鬼在拍手。他鼓着腮帮子、脸上写满不服气，但他看向那位冲田的眼神却满盈憧憬，是打从心底的折服称赞。

“这刀叫什么名字——？”

名为冲田的人犹豫了一下，刀放回架子。他皱着眉头盘算了片刻，转脸对老板发问。

听这位冲田先生一问，红眼睛小鬼脸颊也涨红了，把目光直直扎向大和守安定，眸子比烙铁还要红上几分。他不服输地瞪眼过去，才发现对方目中映着的并非架上打刀，而是身为付丧神的自己，红玉般通透的瞳孔中藏着似曾相识的锋芒。

——这个身穿浅葱色羽织的少年，是和他一样的非人存在。

老板舒口气，看起来终于解决了个大难题。他擦擦头上汗珠，准备郑重向客人介绍这把放了很久也没卖掉的打刀。

“哎、他叫……”

“我叫大和守安定。”

付丧神几乎没有思考就做了决定。清脆、稚嫩的声音自腹腔升起、冒上喉头、颤动声带，从起合的唇齿间绽开，接上老板的回话。

付丧神第一次亲口以言语答道。

“……我是、武藏国良业物大和守安定，虽然难用但性能很好……请多多指教。”

 

*

一时间，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付丧神，他一惊、连忙端正坐姿，连大气都不敢喘。

“呀，果然是付丧神——”那位冲田先生并没表现出惊讶，反而悦然颔首微笑，模样像个猜对灯谜的孩子，“刚才在想是不是看错了，原来真的有神明大人呀。”

“我、一进门就看见他了——”旁边的红眼睛小鬼接过话茬，“不过，那～么凶狠的刀却长着副小姑娘模样，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鬼头呢——”

“……你才是小鬼头！这么纤弱瘦小的个头，当真拿得动刀？”被无端呛了一句，大和守安定只感觉有火在心里烧，好不容易酝酿的严肃表情也崩塌了，“还是说，你就是个摆设？”

“你、说、什、么？！我可是——”

“好啦好啦——清光当然不是摆设——”

冲田先生“啪”地拍上腰间刀带，及时制止了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他手指安抚般地摸摸红鞘打刀的刀柄，而后凑到刀架跟前站定，低头对正坐的付丧神说道，

“你好，大和守安定——我知道这名字，是个很厉害的刀匠。有不少武士都在使用你的兄弟，是把作风类似虎彻的刀呢。”

青年身姿投下的影子把幼小的付丧神整个包围进去，他紧张得脖子僵硬，却仍强迫自己挺直脖颈、不卑不亢对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没错，我也是父亲大人值得骄傲的作品之一。”

大和守安定倏然回想起尚在锻冶室沉睡的记忆，那时付丧神还是飘渺虚无的灵体，隐约间只记得支离破碎的画面和熊熊烧灼的烈焰。他又记起那些来来往往、并不为自己驻足的人群，随后丧气地垂下脑袋。

“我性能可是一流的，但很难驾驭。你……用得好我吗？”

他斜眼瞥向面前的青年。这个既像试探又像挑衅的提问，他狠狠咬着牙才决心说出。

一定能用好我的吧？是这个人的话就可以吧？能够带我走吧？小小的付丧神从没如此忐忑期待过一个答案，他使劲抓紧衣衫、紧张得肩胛都跟着耸起来了。

真希望这位冲田先生可以成为我的主人啊——大和守安定第一次在心中祈愿。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的孩子，哪儿有开口先说自己不好用的——”

青年又笑起来，没有直接回答。他伸出大手毫无预兆地揉上付丧神蓬乱的脑袋，手心很烫、很热，比钢铁要暖得多。

“你看他——清光和你一样，也是刀里的付丧神，他也很难用的哦。”

说着，他拍拍腰间的红鞘打刀。名叫清光的小鬼已经躲到了冲田先生身后，正探出半个脑袋，朝这边射来充满得意的目光。

“你这家伙、一定不知道总司是什么人吧——！”

红眸的打刀付丧神拽着冲田先生的羽织袖口，昂头看向对方请求示意。得到点头的许可后，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刀架前，一本正经清清嗓子，

“咳咳！为维护京都治安和平而成立的、壬生浪士组副长助勤，天然理心流免许皆传、被称为最年轻的天才剑士——冲田总司，就站在你面前——”

他面朝阳光眯起眼睛，像一只翘着脑袋舒展身子的猫儿。

“而我、加州清光，就是他的佩刀——！”

加州清光说罢，邀功似的仰起头，还用视线余光瞥了眼大和守安定。年轻的剑士——冲田总司伸手摸摸他的圆脑袋，窗外春晖给浅葱色羽织镀上一层金黄。

“清光加的头衔也太多了，哈哈……给土方先生听见又会让我好好管教你了。”

冲田总司无奈地耸耸肩，转脸朝蓝眼睛的付丧神露出苦笑，

“那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是！……诶？什么准备……？”

付丧神还沉浸在对那一大串头衔的思考中，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顿时慌了神。他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这不就是他苦苦等待的答案吗？

“……冲田先生，莫非……你要买我回去……？”

“怎么，不愿意？那我们就去下家——”

不等冲田总司应声，加州清光先抢在前头插话。结果青年举起拳头轻轻敲上他额头，红眼睛的付丧神只好别过脑袋乖乖闭嘴。

“是呀，我是为了买刀才来的嘛。”冲田总司回头叫老板过来，边掏出怀里的钱袋，“老板，我就选这把，麻烦你了——”

说着，冲田总司再次把黑鞘打刀从架上取来，十分随性地插在刀带上。两把打刀交叉错落、沉甸甸的，他看见自己刀鞘和那加州清光的鞘碰撞在一起，后者同时也皱起眉头，想必和他一样感到不爽。

“嗯？快过来啊——”

付完账的冲田总司见付丧神还呆在原地，便伸出手臂示意他跟上。

“可、可是……我很难上手、也不好用……真的不要紧吗？”

大和守安定脚步踌躇。明明每天都期盼着离开，此时双脚却像被钉死在榻榻米上，连动弹的勇气也没有。他抬眼凝望年轻剑士澄澈的瞳孔，那之中仿佛映上了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的京都街巷，宁静安逸的鸭川河水，还有尚未转暖、一心想高飞的春风。

“那是当然咯——你不相信我能用好你吗？”

冲田总司眼里盛满笑意，再次朝蓝眼睛的付丧神伸出手，

“不过、我是很严格的，做好觉悟了吧——？”

大和守安定重重点头。

“我相信冲田先生……！”

这一次，大和守安定终于把小手覆上对方的手心。人的体温并不似想象中那么灼热，反而悠长、温柔、还带着脉搏的鼓动——他想起来了，就像淬火前涂抹刀身的烧刃土，在惴惴不安的黑暗中缓慢绵延，给铁的心间播下种子。

那种子会在火与水中绽放，开出美丽的繁花。

这只手给了他气力。付丧神朝前迈出步子、稳稳地踏出一只脚。他接着又踏出第二步，心头迷茫的桎梏一溜烟全散去了。

“总司，我们逛逛再回去吧——”

“带两把打刀很重的……但既然清光想去——”

前面二人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夺目的阳光给街道铺上片片斑驳，前些天还无影无踪的花苞竟然已经挂上枝头。曾经只能远望的春色就在眼前，他探出手指就能够着。

“请让我伴您左右，成为您的刀吧！”

奋力喊出的话语被抛在脑后，大和守安定走出大门、快步追上前方的浅葱色身影，背中“诚”字迎着光辉烙进他湛蓝的瞳孔。他又看见同样湛蓝的苍穹，拥着微冷轻风延伸至看不到头的远方。

随后，大和守安定牵上冲田总司的手，踏进了即将盛放的早春。

 

——END——

 

《荏苒》已经完售很久了，征求了主催sellen的同意把这篇故事公开发布出来

加上今天感冒发烧暂时写不了月下丽人就先拿这个来凑数

如果安定是在京都被购买回去的，他初次与冲田君和清光相遇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境吧？在春暖花开的季节，作为河流的“起点”，那一定会是安定心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正如在《荏苒》的freetalk里说的那样，沿大和守安定在历史长河中的足迹，随他再走一遍这条路，去想象、见证他看过的人事风物，才有了这样一本合志，也谢谢各位参本的太太和购买本子的大家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